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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观众为何喜欢弱智的影视剧,文化差异 发布时间:2015/6/30 12:36:07   来源:搜狐

     导语:影视圈是气氛最浮躁的圈,人人都想挣快钱,编剧在这个市场价值链中处于最底端。但所有业界人士都拍胸脯:“不差钱就差好故事”。似乎所有的钱都是伯乐,能鉴别千里马。但,他们真觉得故事重要么?靠编剧挣钱?这得是一只套牢多少年的长线股啊?

  大IP是投资的安全套

  美剧《纸牌屋》捧红了一个概念:大数据,然后就是接踵而来的互联网思维、互联网电影,今年是大IP。我和一大佬谈合作,向他热情地推荐我们看好的作品。大佬说:“你只要告诉我网络数据就行,你记住,以后只做有大数据支持的项目,别的都是浪费时间”。另一大佬电脑上开屏是百度数据,任何项目都先上网搜索,跟我说“郭敬明的人气比韩寒高多了,但唐家三少、骷髅精灵之类网络大神人气又比郭敬明高多了”。嗯, 这个方法是投资的安全套。

  大佬们口中所讲的好故事其实就是人气,就是大数据。由此产生了所谓用互联网思维做电影,互联网基因电影,似乎沾上互联网就能点石成金。这种氛围其实很让人沮丧,也导致影评人惊呼非观众呼唤出非电影,即一堆钱扎进一堆不需要电影技术、叙事水平更不用说艺术水准的电影,而且居然很挣钱,口碑越差的电影卖得越好。导致我们在严肃地探讨一个项目时,别人总不忘提醒你:中国观众有多么喜欢弱智的东西。你大开脑洞的结果是掉进坑里无人问津,因为观众怕伤脑筋。

  中国观众有多么喜欢弱智的东西

  其实影视工作者们也怕伤脑筋。所以大IP是最省事的选择。我记得上海的一次讲座上,罗伯特麦基听了4拨年轻人向他讲穿越魔幻故事之后发飙了,问为什么你们不写现实故事?他们嗫嚅着说也许因为在现实中自己很无力。老麦霸气十足地说BULLSHIT!他说:“我来告诉你答案!Because it's fucking hard!(因为太难了)而你们只想获得掌声、名声,不愿意投入更多时间去坐那写”。其实走捷径何尝不是人类本性,所有人都渴望容易的成功。

  苏珊桑塔格在1995年就哀叹电影百年,成了没落的艺术。“人们在青少年中很难发现那种对电影特有的迷恋,这种迷恋不仅仅是喜欢,而是建立在一种对电影的审美品位(建立在大量观看和重温电影辉煌历史的基础上)”“如果电影迷恋死了,电影就死了”。而所谓的非观众是大量缺少观影经验,更没有电影迷恋的观众,他们冲进影院,热捧了一堆“非电影”,导致了新的浪潮就是不关心内容本质,也不关心制作,只关心内容人气的所谓互联网思维产品。更有新成立电影公司宣称只盯90后观众,大叔大妈们认为只要讨好年轻人就准能赚翻。

  今年最热门的大IP就像当年爆炒君子兰一样,成了一门囤积居奇、一本万利的买卖。歌名可以是大IP,一字一亿,新华字典也是大IP,变得像 一场闹剧。人们在振振有词大谈IP时,连IP的本意都懒得搞懂。因为人们谈论的IP本应该是知识产权,但IP本身是知识资产的意思,说IP还不如说版权更靠谱。可是说版权多不高大上啊。《故事》译者周铁东说没几个美国影人用IP这个词,说起IP一般都指IP地址。

  看看我们目前所谓大IP作品吧,似乎统统为了吐槽而生。例如《盗墓笔记》豆瓣打分只有2.9.。有时候我看豆瓣那些吐槽会觉得恍惚,有这么多俏皮机智有创造力的观众,为什么就是产生不了好故事?为啥土豪的投资换来山寨的效果?傻子都知道《盗墓笔记》是多么一本万利的买卖,但为什么剧本到制作能够差到让所有人呕吐?资本似乎是一种单面的思维,觉得只要有人气就够了,而这几年的市场实践果然如此。

  多快好省一揽子冲上放卫星的创业思路

  所谓互联网思维其实是讲知识创新、渠道拓展和自由竞争的,但在我们这互联网思维变成了垄断思维,即除了大数据别无选择。资本只捧大IP,大明星集中大IP,院线只排大IP。真的觉得我们民族是一个酷爱搞运动的民族,在创意产业也是这种多快好省一揽子冲上放卫星的思路。所谓的内容判断在资本眼里,去年是大数据,互联网基因,今年是大IP,明年还会有互联网+的各种新词,在这方面我们从来不缺想象力。资本缺乏内容识别力,用简易粗暴的数字判断带来一堆烂电影。不过没关系,烂电影也能赚得盘满钵满。

  我们就假设烂电影赚钱的基础在于这些“非观众”,但即使是非观众也会随着观影经验的增多而变得挑剔,否则就无以解释为什么在中国最赚钱的电影是好莱坞电影。即使在有“电影迷恋”的观众看来,电影已经衰落,但好莱坞电影无论在制作技术、叙事水平及技术创新上仍然甩中国电影好几条街。

  电影既是艺术,也是生活。目前这种大IP运动把艺术当做没用的附件卸载了。大IP不等于好IP,目前市场炒得火热的大IP里质量上乘的极其稀少,如果再加上糟糕的制作水准,廉价的审美口味,高价的成本,其中产生像“速度与激情”、“侏罗纪公园”“变形金刚”“哈利波特”这样可系列开发的作品的概率极低。我对大IP的界定是可以系列开发,能够具有长远市场生命力,及衍生版权开发的产品,用这个标准能够存活下来的大IP寥寥无几,而一批批冲着大IP囤积居奇的资本恐怕要血本无归。

  中国文化是否有自带的优越感和特殊性?

  而这个大IP中心的文化策略给电影产业带来的负面影响是长远的,文化产品丧失了审美的标准和文化的野心,一代的创作者变得随波逐流急功近利,整个市场被狂躁笼罩,这是文化的悲哀,这样的氛围无法产生杰出的内容,劣币在逐出良币。而在这种氛围下中国影人居然还在幻想输出文化走向国际,他们所说的“中国文化”自带优越感和特殊性,完全无视文化输出应强调人类的共性还是差异性?中国文化里 有多少普世价值和现代性?如果其中真实性和价值缺位又如何让其它国家接受?韩国和印度这些年在电影国际化上做得比较好,但韩国如果输出像《鸣梁》这样的作品连门都没有,典型的韩国民族主义违反了历史的真实,也让人无法产生好感。

  麦基曾经对他的学生说:“在becoming(成就) 和being(本质)的冲突中,我希望你能得兼”。即使不能得兼,我们也不该否定这种创作的愿景。作为电影工作者,不应该光想着市场和观众的选择,也要能坚持自己独立的判断。因为你随波逐流的同时,已经远远落伍了。创造力和审美是大数据衡量不了的,更不是互联网能创造的。头脑的事情要交给头脑,而不是机器。天生弱智是低概率事件,但后天弱智却大概率发生,文化人要自咎其责。有担当的文化人不 应该轻易放弃自己的审美品位和文化野心,否则就会源源不断地劣币逐良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