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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龙套人:追梦演员路上,我只能做个保安 发布时间:2017/5/11 18:01:40   来源:土逗公社

派出所就是以暴制暴的地方。地方不黑怎么制得住黑社会?!
作者 | 吴碧莲 常适
访谈 | 大雪
编辑 | 小蛮妖
美编 | 黄山
(一)
晚上十点,站前路上熙熙攘攘,烧烤摊上弥漫着浓烟,摩托车哔哔刺鸣。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小店,不少发廊、按摩店嵌匿其中,前门稀落冷清,后门光线暧昧。

身形敦实的中年妇女四处游荡,眼准腿快,迅速黏上路过的男旅客,热情招呼道:“先生,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”。在杂乱的车站广场,这些妇女可谓乱中取胜。更厉害的是,她们似乎还身怀腾移绝技,一晃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当了四年辅警,陈宇飞太清楚这些游击伎俩了。这天他换了一辆执法车,而夜色又作了最好的掩护。车子一停下,他便朝目标冲了过去。

那一刻,他胸有成竹,伸脚踹门,准备大喊“站住”。“这店是上头领导开的”,他心里清明得很。

在派出所上班经常需要踹门。前些年,门很好踹开。但是近几年,门越做越结实,“我以为能踹开,结果门没踹开,反弹回来了”。宇飞猛地蹲下,腰不自然地佝偻着,当兵时落下的腿患也撕扯着,痛得直抽气。

现实的铜墙铁壁,似乎总是让血肉之躯伤痕累累。早就有人提醒过宇飞,这片红灯区有两家妓院不能动。但宇飞没有理会:“艹!我就选择性失忆,我就说我不知道!我照样抓!”

忆述起三年前的扫黄日常,宇飞相当激愤,“警察局里很黑的,有特别喜欢逛窑子的,有开窑子的,还有保护黑社会”。但对于自己那一踹,他从不后悔,甚至认为是虽败犹荣。
踹门失败那年,陈宇飞25岁。他的家乡在一个中部二线小城。从外面打工回来后,家里人托关系给他找了这份离家不远的巡警工作。

“巡警”听着光鲜,但其实就是连社保都买不起的临时工,承包了几乎所有“正式警察不愿意干的事儿”。宇飞工作强度大,经常夜班,有时候一天24小时连着转,更没有一分一毫加班费。

有一年过年,副所长出了车祸要住院,大家都在家里过年,就宇飞一个守在医院陪床,忙前忙后伺候着所长的吃喝拉撒。

宇飞那几年没功劳也有点苦劳,但问题是他还常“闯祸”。

“我们领导一开始对我特好。但有一次,我居然不小心抓了他哥。他嘴上说放心,不会开除。但怎么会没影响呢……”其实,宇飞早就知道自己呆不久了,巡警队里有太多勾心斗角。那时他感觉生活昏暗无日,“整个人快会废掉了”。
(二)
一次夜班看犯人,当值的几个同事出去打牌了。自己的手下小王想打个盹,宇飞没答应,小王瞟了一眼便径直溜了出去。

手下出去了几个小时还没回来,宇飞马上报告了领导。小王被喊回来了,带了刚去打牌的同事一起回来。“他说他受不了了,不想和我一起上班,要和另外那个人一起”,宇飞有些愤愤不平。

领导和宇飞谈话后让他先回去了,“明明是他犯的事儿,最后成了我不对了。最后我走肯定跟之前得罪领导有关系,他处理不公平”。

宇飞还有个同事,问自己借钱赖账不说,还打了他一顿,惊动了110,最后事情传到了所里。不过那个同事倒是不以为意,“他以为他哥哥是另一个所的一把手,马上调到我们所,可他哥哥保护黑社会,没过多久被拿下了”。

“派出所就是以暴制暴的地方。地方不黑怎么制得住黑社会?!”宇飞说。

刚开始干巡警的时候,宇飞只能拿400块一个月。实在不够生活,家里帮他找了份卖保险的兼职,“保险很忙很累,每天也很充实,但真的挣不到什么钱”。保险是早上8点上班。平时,他巡警的夜班下了,还没来得及眯一会,就要开始卖保险了。

卖保险的过程中,宇飞认识了一所电脑学校的校长。“他也买保险,老咨询我一些问题我给解释,聊得很熟”,就邀请我去他们学校免费学习,也组装电脑,干活儿。没学多久,宇飞又被一个小老板发现,让他去安装110联网报警器和监控摄像头,防贼防盗。“跟我谈的时候,我觉得要谈签合同的事儿,他说签也行,这么短期,不签合同是为了保护你的利益,我觉得明显忽悠我。”宇飞有点生气。

有个卖保险的同事是公安局局长的妹妹,拉了很多警察系统的单子,“资源都被她垄断了”。宇飞没想到的是,这个同事不但占了自己本就不多的人脉资源,还反咬一口,说自己抢她的单子。“真是颠倒黑白,当时有名单为证,公司分给我的。她直接把单子抢走了”。

他把公安系统的人差不多得罪了个精光,在家乡四处碰壁,最后索性离职了。

离职后,宇飞准备再次当北漂。他的发小很不理解,家里辛辛苦苦托了关系,派出所包两餐,家又在附近,还算得上是沾边的“政府工”。如果安定下来,娶妻生子,一辈子不就这么过去了么?

但发小不清楚临时工的待遇有多糟糕。“工资一开始400,慢慢涨到1300。社保我一直没交,一年才存万把块,社保就要交七八千,怎么舍得交?”正是因为这样,所里的人员流动性极大,宇飞算是呆得久的了。

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,临时工没有编制,不受保护,没有尊严,常常被嘲笑轻视。“抓人的时候要出示证件,还常常被笑话,‘不就是个破巡警’”。
“活多钱少又危险,经常熬夜,我有心律不齐,也老是偏头痛,这样还不如过去在北京追逐梦想呢。” 2014年,他第二次成了“北漂”。

(三)
“部队里经常唱歌,比吃饭都要多”,宇飞因为唱歌响亮又会指挥,很受领导赏识。2006年快要退伍的时候,领导想把他留在部队。“想到自己爱的人”,宇飞果断拒绝了。一个排长给自己介绍了一份北京的工作,签约后宇赶回了老家迫不及待的与“她”见面。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吧,就是为了这个吧”,谈起自己的感情,宇飞的语句突然柔软了起来。

小吴是他的初恋,自己的小学同学。当时两个人,一个在部队,一个在上学,并没有真的在一起。还记得小学组织跳舞,自己和小吴堂姐被选到了一起,宇飞耿耿于怀了好久,“为什么不选她呢”?当兵的时候,宇飞表白了,“她说还在读书,让我等她”。

回家后,陈宇飞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,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,大家玩得很开心。不过,宇飞说自他己最想见的只有小吴一个。可就是这次聚会,不经意掐断了两人感情的小小萌芽。

“当你真的想谈恋爱的时候,两个人私下谈就OK了,叫太多人,实在是容易出事儿”,陈宇飞说。

陈宇飞叹了叹气:“有爱你的人,也有你爱的人,虽然你爱的人只有一个,但是爱你的人她会去捣乱。” 当时有另外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同学在场。两人有些亲密的举动恰好被小吴看到了。

小吴突然有些生气。“她看见了,就吃醋了,醋意大发了”,宇飞笑了笑。“她一直都知道我爱他,我觉得她默认了我们关系”。当着所有同学的面,两个人第一次那么激烈得争吵。“我以为自己能控制,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,你不一定真的能控制住”,十年过去了,宇飞依然对那次失控耿耿于怀。

“我觉得整个人,灵魂好像完全不在了”,宇飞重复着这句话,始终不愿说出当时到底争吵了什么。他提到一张照片,一张小吴故意给他看的照片。照片是小吴和一个男生的合影。

“我觉得你心里那个人,不是我,一下子把我掏空了,感觉整个人就不在了”,陈宇飞无法确认那张照片的真假,只是腿一下软了,要倒下了。
陈宇飞哭了。他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:“以前听别人说,那种眼泪呀,可以像下雨一样、河流一样,我会觉得很假,根本不会相信。但那一次,感觉真是这样,你想控制,但是泪自己像水一样,喷出来了,瀑布一样,爆出来了”。

失恋后的陈宇飞在家消沉了几个月,“真的是心碎,行尸走肉,人已经死了”。当时家里准备盖新房子,还没开始动工。他趁家里人不在,一个人把旧房子给拆了。家里有个亲戚在北京做生意,想让他来北京。陈宇飞便第一次成了北漂。
(四)
2008年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,陈宇飞才刚从部队退役。他想看看这个日益膨胀的城市,能否实现自己小小的文艺梦。

陈宇飞生在在一个文艺家庭,兄弟俩从小就热爱艺术。哥哥学画画,考上了“国美”,是村里村外的名人。“是杭州的那个中国美院,不是国美电器”,宇飞强调。

政审的干部来到宇飞家,看到他画的自画像,便将他招进了河北军区做宣传工作。那年,陈宇飞17岁。
刚到北京那会儿,他想要靠自己,既没去家里介绍的塑钢厂,也没去部队介绍的工作。当时快开奥运会了,一个老乡带陈宇飞去鸟巢,应聘保安。虽然应聘成功了,但工资一个月才700多。
后来,他陆续在华为、301医院干了几个月。难得放假的时候,陈宇飞会去八一厂门口转转。

有天,他穿着军装,往八一电影制品厂门口一站。没想到,不到半天,他也被选中了。不过,他是被选到了电影厂对面,国家知识产权局,成了那的一名保安。“这大概是天意”,陈宇飞这么认为。
“听说那里是吴怡总理掌管的,还有人说江主席的儿子也在那,申请专利的都要去那儿。”
在知识产权局,虽然身体离梦想还隔着一条马路,陈宇飞的心还是在电影厂的。有空的时候,他会去找群演的活,在“问”和“等”之间徘徊。“就跑个龙套,路人甲乙丙丁呗。台词也有,但现在都不记得了”。他记得一个医生看病的镜头,导演教他们怎么抢镜头、跳戏。“当别人都一样的时候,你要像秋香一样,哈哈,让别人去衬托你”。

很多朋友都劝他,那只是一场梦。但宇飞不甘心,他特意强调,求职那天他站的那个地方,“就是王宝强被选中的地方”。

他突然抑扬顿挫饶舌一样地说道:“很多人的梦想,北漂,呵呵。就是,演员嘛,从小一直的梦想”。

演员梦之外的日常,宇飞也还是喜欢这份工作的,“挺正规,蛮好的,国家知识产权局,毕竟知识这方面,我还是比较爱好的。也算当时临时找一个落脚地吧,在那儿干了一段时间,哎那时候,我脾气真是……”。

但这一次,宇飞又跟同事吵架了。那时保安队进了一个新人,宇飞想去洗手间,就让信任替一下。没想到去领导那里告状,说宇飞离开时间太长,而且说得特别难听。“领导批评了他,但是也批评了我。领导这个处理,像法官一样,不对的一方要说,对的一方也要说。我当时被说了,就不服气,就说,‘如果不能还我清白,我就辞职’。领导说要辞职就走吧,我马上掉头就走了。”

“其实那里工资不错,有1300,虽然最后没给我这个数,随便找个名义就扣钱了,我觉得就是影响他管理了。”
家人舍不得陈宇飞一个人在北京吃苦,一年后,安排他去了浙江一个亲戚的地板厂打工。刚开始说是做仓管,陈宇飞一不留神,听成了餐馆,便兴冲冲地南下了。
虽然没几个积蓄,但“国美”的哥哥说学习需要,想买电脑,陈宇飞二话不说,立马寄了2000块。
即便在亲戚身边,陈宇飞的日子依然不好过。因为做人太守规矩,陈宇飞向老板举报销售经理出货不登记的事儿,和销售的一伙儿结下了梁子。
洗澡的时候,有的同事会把他的衣服藏起来。还有一次,他被人投了毒,“被人打了一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”。
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他开始大声呼喊。“那种歇斯底里,求生欲望,大声呼喊,别人帮我叫了120”,回忆起来,陈宇飞依然心有余悸,第二天,包括爷爷都吓得赶到了医院。陈宇飞简直要报警调查这件事,“亲戚怕我跟别人把矛盾激化,就让我先回家”。
(五)
离开派出所,究竟是主动辞职还是被人逼走,宇飞避而不答。“反正就是跟随着自己的心走”,他说。

第二次北漂,他怀揣着明确的目标——学医。“下医救急病救人命,中医治慢病,上医能预防疾病”,陈宇飞字正腔圆地说,“预防疾病,是我一直想追求的方向”。

当兵后陈宇飞虽被分到部队电影院里搞文艺工作,但部队里的苦也没少吃。“部队那种训练都是极限运动,想身体没有任何伤是不可能的”。

一次拉练时下大雪,他背着最重的行囊,双腿渐渐发麻,站着动不了。“当时傻了,又不敢说,全部人都看着我”。陈宇飞尽量用前脚掌支撑身体,防止血液在脚跟阻断了。大概过了半小时,血液慢慢回流,缓过来,身体能挪动了,又接着走。

真正落下病根的是一次陪领导打篮球。“他一声令下,我穿着皮鞋就去了”,宇飞说。在抢球宇飞突然觉得自己背上突然有一个闪电闪过。情急之下,他喊道:“坏了,我闪电了!”回到宿舍后,他的腰一直疼。第二天还起不来,送到医院一看,腰椎间盘错位。

后来从北京回到家,做巡警的时候,陈宇飞一有空就看《平安365》、《健康之路》、《我是大医生》、《养生堂》。有的时候,他连重播都看,拿着本子,认真做笔记。渐渐地,他萌生了当医生的念头。

“我奶奶那会儿高血压特严重,老犯晕,心里慌得很。你想想看,全国2亿人都有高血压,特别高时,还会脑淤血,这得多危险。我就想给奶奶治病,拼命想做医生这一行。”

陈宇飞的大伯娘曾建议他去卫校学习。但宇飞思来想去,觉得那只是护士,不能治病,就看电视自学。“《健康之路》看得最多,因为主持人讲得实在太好了!”

宇飞第二次北漂,也是看到《健康之路》讲黑色素瘤的节目。因为巡警这份工作对仪容要求严格,宇飞的胡须浓密,常常需要刮胡子。一刮胡子,下巴那颗黑痣特别容易出血。

“如果痣长期受到刺激、摩擦,黑色素可能会从表皮层扩散到真皮层,甚至引起癌变”,宇飞说。于是他一直寻思着去北京最好的医院看看。“心里早就有种子,来北京,是因为太爱《健康之路》,是为了这个而来的。”
这趟健康之旅有些出师不利。搭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,陈宇飞拖着行李,耳朵嗡嗡响,累得不行。第二天早上7点多,他在招待所迷糊醒来,感觉心脏被狠狠抓着,动弹不得。“昏昏沉沉,总有个人要把我的心脏使劲拉出来,我逃不开,疼得实在受不了。我心想死在这太不值了,就挣扎着慢慢起床,去看医生了。”

陈宇飞先去朝阳医院做了心电图,然后又去协和、安贞,做了很多检查。“北京的医院啊,那个阵势,吓死人,看个病都累得不行。”想起那次经历,陈宇飞仍心有余悸,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。

科室里医院过道里都挤满了人。好不容易到了安贞医院,宇飞找到一个靠窗的地方,倚着墙,透透气,似乎不那么难受了,但还是慌。站在对面的一个大姐问他是来看什么的。那时陈宇飞一五一十地讲了自己的情况。

没想到,那个大姐大笑起来,说“你也太夸张太搞笑了,用不用得着跑好几间医院,哎呦笑死我了”。陈宇飞没有作声。
(六)
虽然知道那很可能只是噩梦,但陈宇飞总疑心这是不好的兆头。“万一心律不齐恶化怎么办?”最后安贞的医生说,“你要知道,那是一个梦,如果确实感觉不行,你再来”。但陈宇飞的心始终悬着。下巴上的那颗痣,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。虽然旁人看来,这有些杞人忧天。可家境普通,又没有医保的他冒不起这个险。

在北京找了一份保安工作后,他就提前电话预约了北大肿瘤医院的一个专家。那天早上,他值夜班,但下一班的保安迟迟没来。等交完班,准备赶去医院,担心汗味熏人,医生看病不仔细,就想着先去洗个澡。

“结果被这想法害死了。好不容易找个洗澡店,开口就要30,一天我才挣90,太奢侈了,舍不得啊”。宇飞在附近绕了一圈,路边有个出租车司机表示自己有很熟的一家,便宜点。宇飞咬咬牙,打了车。“结果还是那家!只能花钱。”陈宇飞愤愤不平道。

更心塞的是,宇飞洗完澡赶到,才发现医生才上半天的班,本来电话预约里说一天都能去看病的。“号过了,白预约了,澡白洗了,车也白打了”,陈宇飞很无奈。

后来,他又花了300块,终于挂上了专家号。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挂过这么贵的号,可对于自己的健康,陈宇飞有着异于常人的偏执。

在北京生活窘迫的时候,他重操旧业,做卖起了保险。但自己却没有买,反而越做越觉得没劲。“保险不能创造价值。也不能说骗人钱,但还是有钱人的游戏,就用这个保险去规避一些税、规避一些风险”,陈宇飞说。

给他看病的是院长的手下。宇飞一直问,“到底是否需要切除?”手下却始终没回答我的问题。宇飞又去了“全亚洲最大最好的”协和,医生也没开药,只是让他观察。

没查出什么毛病,陈宇飞一颗吊着的心算是松了一点点。在医院门口,他碰到一个人很好的保安,二人攀谈起来。陈宇飞得知还招人,便说好了来上班,定了工资,每月3000块。这是他有史以来工资最高的一份工作,但为了《健康之路》,他干了一个月,连工资没要就跑了。

工作一周以后,《健康之路》那边终于传来招人的消息。一下班,陈宇飞立马赶去中央电视台。下车逢人就问,《健康之路》节目组在哪?一位老奶奶说了个“星光影视园”就匆匆乘公交离去。听到这个消息,陈宇飞兴奋极了。血脉在膨胀的声音清晰可见,可这会陈宇飞管不了什么心率不齐了。他怕自己忘了,一直默念着:“星光影视园!”
(七)
一路误打误撞,摄制组还真被他找到了,“感觉像在梦里,很空旷,我在墙上看到健康之路的节目单,还不敢相信,我问工作人员是不是真的,他们都说是真的。于是我就留下来, 帮剧组干活。”

陈宇飞一心扎在星光影视园,为了梦想的《健康之路》,他任劳任怨,什么杂活都干。

“剧组很好,还帮我找了保安工作。不包住的时候,我就住网吧。一晚20块。虽然不能上网,只是休息,但总比宾馆100一晚便宜多了。”作为退伍军人,宇飞总是轻易地找到保安的工作。

在星光影视园,陈宇飞当过保安、厨师,后来也做一些道具的杂活。“节目播之前,我找了份厨师,包吃住,录制节目时我就去,不录我就回去工作。”严格来讲,陈宇飞并没有真正地“回去”当厨师。更多的时候,《健康之路》录制结束,他就立马重新找个工作。节目开始录,他就辞职,去跟着拍7天。结束了,再去工作,如此循环,不停地打工。
那是2014年,宇飞就是靠着这些零工,每月挣不到一千五百,在北京四处奔波。 但宇飞却乐在其中,他坦言,这样干活更有劲,晚上呼呼大睡,不像当巡警那时,每晚都愁着第二天要上班。虽然,宇飞其实并不是《健康之路》的员工,只是当观众,“每天50块,包两顿盒饭”。

因为有特警准考证,其他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愿意让宇飞帮忙搬道具,“来盒饭的时候就给我一些。有时候不给工资,我也无所谓,我就当玩儿。有时一天50块,有时没有”。
算上第一次北漂,陈宇飞在北京辗转了快10年,在十几个地方做过保安。做保安从来不是他的初衷,也从来不在计划内。可宿命似的,每一次保安都成了他暂时落脚的地方。保安构成了他追梦的副线,如影随形。

近而立之年,宇飞始终觉得自己的知识水平不够,也不再满足于当健康节目的观众群演。他找了一份一所全中国最有名的学府工作。毫无意外,他还是做回保安老本行。这一次他说,“来这里就是为了学习”。不过,他还是很注重健康,经常去听学生社团举办的医疗科普讲座,有空也会旁听一些大学课程。

“你说为什么非要在北京留下?其实,我的梦想跟好多北漂一样,当个演员。我也尝试过,但是后来发现当演员跟想象太不一样了。我现在不想别的,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学习,过两年回家考公务员。我绝对不会一辈子干保安。”末了,他嘴唇翕动,欲言又止。手里的烟烧得只剩下半指长,他低头猛地吸了一口,吐雾,说道:“你说,谁甘心一辈子当个保安?”